尼泊爾地震中,有三個川籍珠峰攀登者在珠峰南坡大本營遭遇雪崩。萬幸,他們?nèi)酥袀麆葑钪氐膬H是背部有三角形撕裂口子。29日,北京時間下午兩點,最后一名川籍登山者、中國女子登山隊隊員曾玉撤至位于加德滿都的工作站。此前,一名德陽籍登山隊員已經(jīng)順利回川。
曾玉和另一名成都籍登山隊員肖軍正滯留在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準備聯(lián)系買票回國。昨日,他們還專門做了雞湯,看望其他雪崩中受傷的登山隊員。
人物A
成都登山者肖軍:雪崩時以為遭了,最擔(dān)心女兒
右腳戴著夾板,左手提著從三五百米外店鋪里買來的一只雞和一兜蔬菜,成都籍登山隊員肖軍一瘸一拐回到登山隊位于尼泊爾加德滿都的工作站。
蔬菜里有苦瓜、番茄、芹菜,還有一種從來沒有吃過的尼泊爾菜。“準備恢復(fù)正常生活!”黑黝黝的肖軍笑呵呵地說,本來準備買只豬蹄補一補,沒找到,只好買只雞,“算是圖個吉利吧。”劫后
用郫縣豆瓣做大餐犒勞隊員
這頓午飯,肖軍準備自己做??吹接谢ń芳佰h豆瓣,他計劃做頓川味大餐給隊員換換口味。
就在前一天,肖軍的手在半握狀態(tài)時腫得像饅頭,而另一名隊員小腿骨折,不方便動彈。兩人只好看著七十多歲的阿姨做飯,不能幫忙。
之前的26日,剛從珠峰北坡下到加德滿都醫(yī)院時,脫下的藍色T恤后背上滿是血跡,“新鮮的覆蓋著干了的。”
醫(yī)生當(dāng)時告訴他,他的后背有個三角形的撕裂傷,還拍了張照片給他看,肖軍沒有看,“能活著回來就很慶幸了。”
醫(yī)生縫合傷口時,沒有麻藥,肖軍閉上眼,默默數(shù)著縫合的針數(shù),“大概十多針吧,到后來腦子不太清醒了。”回憶
雪崩氣流把人沖出七八米外
25日,北京時間下午2點多,肖軍和隊友們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劫難。
當(dāng)時,肖軍在珠峰大本營中間位置的帳篷里休息,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ldquo;嗚嗚聲”,地面開始晃動。根據(jù)汶川地震時的經(jīng)驗,肖軍判斷出,“地震了”。
從帳篷里出來,肖軍轉(zhuǎn)身看到,一座珠峰三分之二的位置處,冰雪向山腳塌去。
營地距山腳只有兩三百米距離,肖軍預(yù)感到形勢不妙。就在肖軍試圖進一步觀察時,眼前霧氣騰起,還沒等他做出進一步判斷,山腳下的山溝里突然升起冰雪,“就像平地豎起一堵巨墻”。
肖軍拔腿就朝不遠處的大帳篷跑去,邊跑邊朝隊員喊,“快跑!”
剛到大帳篷門口,一股氣流把肖軍沖到七八米開外。肖軍本能地趴在地上,雙手抱頭。
氣流灌入后背,把衣服向上翻起。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肖軍第一反應(yīng)是,“這次可能遭了。”之前登山時,他遇到的最大災(zāi)難,僅僅是“霧氣太大,找不到路”。
緊接著,潛意識里,腦海浮現(xiàn)出16歲女兒的畫面,他擔(dān)心自己有什么萬一,女兒以后該怎么辦。
肖軍感覺強氣流持續(xù)了一分多鐘才停下。站起來時,臉上、手上都是血。撤離
傷得重的登山者先上直升機
此時,肖軍的眼前更是一片狼藉,眼前到處都是睡袋、煤氣罐、炊具等各種物品。
風(fēng)雪中,余震再次襲來,肖軍和隊友躲在一塊石頭后面。余震停后,隊友和夏爾巴協(xié)作一起,趕緊把后備帳篷搭起,鉆進帳篷躲避風(fēng)雪。
搭帳篷時,肖軍發(fā)現(xiàn)右臂抬不起來了,鉆進帳篷時不再能爬,只能坐下來再挪進去。脫了鞋子才發(fā)現(xiàn)襪子里都是血。
天快黑時,肖軍和隊友出了帳篷,走了十多分鐘來到一處沒有被毀掉的營地,在那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肖軍和隊員又步行到珠峰大本營停機坪??吹讲簧賯麊T都在排隊,大家的共識是:讓重傷者先走。
從珠峰大本營乘直升機飛到帕布切(音),然后又飛到盧卡拉。在這里,肖軍本來已經(jīng)坐上了直升機,醫(yī)生告訴他,還有一個比他傷得重的登山者,肖軍趕緊下了飛機。此后,他才從盧卡拉飛到加德滿都接受治療。
44歲的肖軍一直感嘆自己大難不死。聽到旁邊的小朋友也在嘆氣,他笑著對小朋友說,“活著比什么都好,有什么可嘆的呢?”
不過,肖軍還是下定了決心,不會再來珠峰了,如果非要來,只能等到女兒考上大學(xué),“那時,她至少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人物B
成都女登山者曾玉:當(dāng)時沒去訓(xùn)練,是咳嗽救了我
4月29日,加德滿都,北京時間下午3點左右,來自成都的中國女子登山隊隊員曾玉帶上雞湯,和肖軍等登山者一起,去看望在醫(yī)院的傷者“麥子”。
之前的三天時間里,她從珠峰大本營撤到盧卡拉后就滯留在那里。滯留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因為只有沒有受傷或輕傷的人,才會被安排到后面飛回。
看到骨折及背部受傷的登山者,曾玉感嘆,相比他們,是咳嗽和休整救了她。
雪崩發(fā)生時她還拿出手機拍攝
曾玉說,今年要比去年冷一些,不少隊員都出現(xiàn)了咳嗽現(xiàn)象。而她表現(xiàn)得更明顯,在地震到來前,她甚至?xí)人缘谜逈]法躺下去。到了白天,咳嗽會變?nèi)跻恍?。因此,地震發(fā)生當(dāng)天,她在早上八九點就爬起來吃早飯,“要是一直睡就麻煩大了”。
這天,她所在的隊伍整體休整。前一天,隊員們還在固定地方做攀冰和冰上行走訓(xùn)練。
地震發(fā)生后,曾玉再看訓(xùn)練用的冰槽位置時,一眼望去,那里已被冰雪覆蓋了。“要是我們在那里訓(xùn)練,很可能就被埋在冰雪下了。”曾玉慶幸地說。
想起當(dāng)時情形,曾玉事后反而感到害怕了。地震發(fā)生時,她和其他登山者在公共帳篷聊天,忽然聽到外面有轟隆隆的巨響聲,短時間里越來越響。
這次,她走出帳篷,像往常一樣掏出手機,拿在右手拍攝。剛拍一會兒,一股寒冷的氣流沖擊而來,她趕緊雙手抱頭,手機仍捏在右手。發(fā)覺不對勁,她轉(zhuǎn)身往自己的休息帳篷跑,隊友把帳篷打開一個縫隙,呼喊著她趕緊進去。
就在曾玉到達帳篷門口時,強大的沖擊氣流到達了,她立馬蹲下來,雙手抱頭。
氣流裹著各種物品從她后背飛過、砸開,衣服從后背被刮到肩部。曾玉感到后背、后臂陣陣劇痛。
曾玉從沒感到過時間過得那么慢,盡管事后想想,“還不到一分鐘”。
雪崩之后帳篷睡袋等都不見了
事后她才發(fā)現(xiàn),氣流過后,手機殼仍在手里,機身卻不見蹤跡。
抬頭一看,眼前已被冰雪完全覆蓋,自己的帳篷不見了,筆記本、攝像機、相機、睡袋等等隨身物品都不見了。顧不上慢慢撫慰自己急速跳動的心,曾玉就到其他登山者身邊,挨個看看他們是否還好。
后來在雪堆里找,有人用冰鎬扒拉出了她的手機,機身緊貼石頭,屏幕粉碎??吹酱司?,曾玉感到發(fā)怵。
4月29日,回到工作站后不久,她就借來電話,給父親打了電話,報了平安。就在前一天下午,手機信號才出現(xiàn)好轉(zhuǎn),到了29日,在很多地方,都能打通電話了。
曾玉提著雞湯去看望受傷登山者了。她身后的院子里,幾個尼泊爾和中國小朋友打起羽毛球、跳起繩子。只有院子外,一處院落墻上的裂縫,讓人們想起,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大地震。
活著比什么都好,有什么可嘆的呢? 尼泊爾地震中,有三個川籍珠峰攀登者在珠峰南坡大本營遭遇雪崩...